年轻人面容冷峻,不笑的时候宛如一座冰山。但是有人过来时,他很好地收敛了气场。一如之前在操场给王宇打下手的时候,路人甲的行为举动。
如果杨午野没有超忆症,根本记不起他的模样。
医生乐呵呵的:“真巧。你们还互相认识?”
他赞赏年轻人:“小翁是个很好的助手啊。”
小翁回以一个谦逊的笑容:“医生,我们开始吧。”
林间溪在短暂的惊异之后便恢复正常,她小心搀扶杨午野到病床上坐下,离开房间。
医生取来铁质托盘,戴上口罩和帽子,常规消毒铺巾,五毫升注射器试水。此时,小翁熟练地在杨午野身侧蹲下,一只手放在腘窝处加压,另一只手按住并上,帮助医生将积液挤到前方关节腔中,有利于他操作。
整个过程并没有打麻药。杨午野疼得面色发白,背后冒汗。她用力攥紧被角,硬扛着没吭声。
大概过了十几分钟,医生简短地说:“好了。”他收拾着医具,扫了眼大汗淋漓的杨午野,“小姑娘是真的能忍,其实叫出来也不丢人。”
“我怕影响到医生。”杨午野笑。
“不会的。”医生怔愣一会,淡然笑着,“即使现在地震晃动,手术地点在荒郊野外,基本都不会打扰到我们的。”
杨午野感慨:“医生真不愧是医生。”
她夸的是这个职业。
医生欣然接下来自病患的赞赏。他接着叮嘱:“我再给你开几副药,这一两周注意休息,不要感冒,容易引发炎症。”
“不需要休息那么久。”一直沉默的小翁突然出声,“一两天就可以了。”
医生愣了片刻,想起什么似的:“啊,对。现在这群人呐,都不一样了。”他颇为复杂地看着杨午野,“然而她看起来稚嫩得就像一个学生。”
杨午野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。她同样抱有疑惑。
医生识趣地离开了房间。小翁从杨午野身侧站了起来,他身高接近一米九,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午野,眼神锋利得像在看一只小鸡。
“我叫翁焦。”他重新自我介绍,“防恐部第一志愿队队长。”
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,杨午野本能地排斥“防恐部”这三个字。
“相信你在今天的遭遇也发觉到了我们生活中的一些异常。”翁焦说,“事实上,这场异变已经悄悄渗透了。我们竭尽全力推迟它的爆发时间,但它终究会降临。便是今天,便有了你今天看见的场面。”
“你是指我室友的命悬一线?还是我们猝不及防地接受生命安全的威胁?”杨午野支撑着自己坐直,从一开始,她就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耳熟。
“李思琦这件事,确实是我们的疏忽。”在这件事情上,翁焦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。
他的措辞也同样在哪听过。
杨午野专注地打量着翁焦,视线慢慢下移到他的下巴。
“我想起来了。”杨午野说,“你是那个骗我不能弃权的工作人员。摘下头盔,差点没认出来。”
翁焦并不在意他的当场掉马,他暗示得足够明显:“对于一个超忆症患者来说,如此漫长的辨别时间其实一度让我怀疑你的记忆力。”
“毕竟我仍然天真地认为正常人最多只拥有两副面孔。”即使翁焦漫不经心地指出她隐瞒很久的病症,杨午野仍然显得很冷静,“王医生白天夜晚打两份工,他的助手同样如此。看来防恐部和生物共生所都是真的缺人。”
翁焦语气平静:“你早知道也好。”
“觉醒者人数很少。起码在今天之前是这样的。”翁焦对她小小的冒犯没有追究,这很正常,在防恐部找上他的时候,他的反应远比杨午野激烈。翁焦接着为杨午野解释:“只有恐惧症患者和潜在感染者能觉醒能力,条件通常为经历一次审判室,或者像今天这样,直面一次实体化生物。”
他说的比参赛须知的更详细,更具体。
杨午野暂时收起了嘲讽的语句,认真倾听。
“而觉醒的这种能力往往与他们恐惧的事物有关。因此是否能够利用这种能力,同样需要进行筛选。”翁焦说,“觉醒者少,能够运用能力的人更是数量稀有。所以才会造成今天混乱的场面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这只是一个意外?”杨午野感到莫名的荒诞,“那如果没有发生李思琦的意外,按照你们的预想,流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?”
“首先你有很大的概率不会接下附加题,跟着闫毕和陈庭风,明天正常完成运动会。”翁焦闭眼思索片刻,“或者你接下了,但是附加题会在你利用皮卡丘击中雌蛛的那一刻结束。”
如果是这样——
“如果是这样,李思琦会死。”
翁焦看出了杨午野眼神里的意思,替她说出口。
“可我明明看见李思琦坐上校车离开了。”杨午野最想不通的,就是这一点,“她明明已经走了。你们难道没发现她的失踪?”
翁焦似乎一直在等待这句问话。他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:“杨同学,如果你真想彻底明白来龙去脉。防恐部欢迎你的加入。”
一片沉默。
房间的时钟滴答地走着。窗外,宁静的街道落雪。
杨午野缓缓抬起眼眸。
她重新认真地注视着翁焦,仿佛终于窥探到诡谲童话的一角:“这才是你们的目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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