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身后,斯里曼尼直挺挺地躺在一边的墙角下,双目紧闭,早被吓晕过去了。
————
几分钟后,泰尔斯和希莱围着火堆,坐在一个废弃已久的大蓄水池边上,污水在他们几米远外的低地静静流淌,头顶的井口投下几束光。
“我能怎么办?”
沃尼亚克坐在他们对面,挥舞着双手,肩上的瘤子简直像另一个脑袋:
“紧急出口突然开了,你被波波抱回来,满脸鲜血昏迷不醒,然后两个人来了,第二个还拿着武器,换了谁都得以为你在外面惹了事儿被追杀……你说,二十四,我能怎么办?”
“也许你可以友好点,而不是直接开始吓人。”
希莱换了一套稍微干净些的衣服,头上缠着绷带,她举着一个与其说是杯子不如说是铁盒子的容器,喝着里头味道奇怪的药水:
“我太久没回来了,转弯的时候踩空,撞到头晕过去了,嘶啊,疼!”
希莱摸着头上的伤口,表情痛苦。
泰尔斯坐在她身旁,皱眉地看着自己“杯子”里的药水。
“嘿,把人吓走的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!”沃尼亚克抗议道。
泰尔斯心情忐忑地左右张望:
这是个废弃已久的下水道,条件简陋,面积却不小,里头住着各种,各种,额……
“今天茶杯里的幻影显示的是‘归来’,我就知道有事要发生,哈哈,”另一边,一个矮小的侏儒妇人从一个破烂的桶里舀了一勺难闻的药水,走向缩在墙角,醒来后更加惊恐的斯里曼尼,“继续喝,除非你想得病或感染死掉!要知道,刚刚那些是下水道的污水!”
“谢谢你,迦达玛大娘。”
希莱叹了口气,毫不犹豫地喝掉难闻的药水。
“无论如何,二十四回来了,这就是最好的事情,正好,跟我们一块儿吃午饭吧!”火堆边,一个搅着锅子的姑娘接过话头,她的声音甜美清亮,一头长发乌黑油亮。
“谢谢你,多萝西,我等不及了。”希莱微笑回话,声音格外温柔。
泰尔斯不由得望了希莱一眼,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对方用这么好的态度说话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,另外那个叫多萝西的姑娘一直拿后脑勺对着他们——咦?
泰尔斯一惊,这才发现:
这姑娘的脸上,从额头到眼周,从鼻子到下巴,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毛发。
所以从远处看去,才会觉得像是后脑勺。
多萝西感受到泰尔斯在盯着她,顿时一颤,她猛地捂脸扭头,躲避他的视线。
“嘿,眼睛往哪儿看!”一边的沃尼亚克怒道,泰尔斯连忙低下头。
“没关系的,多萝西,他是我的朋友,”希莱一边安慰多萝西,一边责怪地望向泰尔斯,“他不懂事儿。”
“朋友?”
沃尼亚克没好气地道,对泰尔斯敌意满满:“我们没有朋友!”
“噢,别傻了,你这个小瘤子,”迦达玛大娘放下比她还高的勺子,回过头来,“你当然有朋友,整个坑道里都是!”
“呜呜!”更外围的波波——面目奇特,长相罕见,智力却如小孩的巨人——呼哧呼哧地点头。
整个坑道。
泰尔斯转过头:这个废弃下水道里,每个角落和洞窟都住着一些人,嗯,“奇特”的人。此刻到了饭点,他们来回忙碌,在火光间影影绰绰。
“不一样!你,我,二十四,多萝西,波波,还有豪瑟大叔,我们都一样,属于这里,”沃尼亚克不爽地指着泰尔斯,“但是他,他不是我们的一员!”
我们的一员……
泰尔斯皱起眉头。
“哦,他当然是我们的一员!不信你看。”
希莱抬起头,回身打了泰尔斯的后脑一下。
“嗷!”
泰尔斯嘶声痛呼:“你干什么?”
可希莱非但没有停手,还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下。
“嗷!啊!唉哟!”
泰尔斯忍无可忍,他挪出三步远,回过头捂着脑袋,愤怒地盯着希莱。
“看到了?”
希莱看向沃尼亚克和多萝西,耸耸肩:
“这是怀亚,他小时候摔坏了头,是个脑残。”
所有人都闻言一愣,几秒钟后,沃尼亚克气愤地扭头,多萝西则咯咯笑了出来。
“我真为你高兴,小六!”
迦达玛大娘挥了挥勺子,哈哈大笑:
“你终于有男朋友了!”
“呜呜!”
火堆旁奇特的坑道居民们来回起哄,唯有沃尼亚克依旧不甘心。
面对他们的眼神,泰尔斯无比尴尬。
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希莱无精打采地道。
“真的?但他刚刚救你的样子,可帅了!”迦达玛大娘眨眨眼睛。
“对,故事书里都是这么写的!”多萝西接着道。
“那他呢?”
豪瑟大叔抱着一堆货物从另一个洞口出现,他来到一张明显是工作台的桌子旁边,站上垫脚凳,向着躲在角落里强颜欢笑的斯里曼尼示意。
“好吧,他是个乘客,上面来的,”希莱叹了口气,“逃难的。”
话音落下,泰尔斯感觉到,大家看向斯里曼尼的目光马上变得警惕,充满了排斥与敌意。
这个瞬间,他才突然意识到,方才后脑勺挨的那几下,是希莱为他做出了担保。
“好吧,斯里曼尼是个辩护师。”
希莱道:
“他有钱。”
斯里曼尼看着这么多奇特的目光,不得不在恐惧与紧张中露出微笑。
“一个小时两个铜子,过夜二十个,包吃的话费用另计,”沃尼亚克拉下脸来,“别看了,你不是第一个来这儿逃难的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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